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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他的死亡 [第三章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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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下班时间，一组的其他人都没能返回警局，李东海上班的第一天居然就这么在难以置信的悠闲之中度过，让他一度有了自己正在尸位素餐的感觉。六点半时，李东海去食堂又吃了晚饭，等到晚饭结束后果然还是没有什么能分配给他的任务，他于是这才放下了所有不安，去拿上自己的行李准备去分给他的宿舍收拾一下。

说是宿舍，其实条件比起他预想的还不错。推开门时，李东海发现这个不算拥挤的小房间是两人间，还有独立卫生间和朝着南方的阳台，可比在警校时住的舒服多了。房间左半边显然是有人住的，铁架单人床上铺着的是统一分发的蓝白条纹床上用品，虽然没有叠被子但不算凌乱；床头柜上随意散放了些杂物书籍；墙上的粘钩上也挂了几件衣服。而房间的右半边则干干净净毫无使用痕迹，想来之前搬走的同仁已经将所有物品都收拾干净了。

李东海放下了双肩背包又脱了羽绒服和制服外套，他把衬衫的袖子挽了起来，开始布置这间他要在此生活很久的小屋。他可能没有注意到，他每整理几分钟，就会不自觉地往房间的另一边、另外那张单人床看去，他可能也没意识到，自己正在想那张床的主人、今后与他同吃同睡同劳动的室友会是怎样的人。他也正在期待着，下一分钟就会有人将钥匙插进锁孔，却惊讶的发现房门未锁，当那人在怀疑自己出门前没有锁门时，就会发现自己不再是这间房子孤独的唯一主人。

可如果他喜欢独来独往怎么办？如果性格不合怎么办？还有生活习惯、日常口味、兴趣爱好……李东海又笑着摇了摇头，如果说他这人最大的优点是什么，那多半就是他能和绝大部分人相处的很好，不管男人还是女人、老人还是孩子。

当然渣的部分不能算上。

等到他收拾好了行李又给宿舍打扫了卫生，可直到他洗完澡躺在床上时，他才大概意识到这次重案一组接到的大概确实是个麻烦的案子。

已经是凌晨一点了，他的室友还没回来。

李东海反锁了门又关了吊灯，这间不大的宿舍顿时坠入一片黑暗之中。通往阳台的落地窗并没有被全然关紧，溜进来的冰冷北风缓解了室内因暖气而来的热，只不过干燥始终无法改善。李东海听着阳台外的马路上偶尔路过一辆车时的动静，渐渐觉得眼皮愈发沉重，他很快在那床裹着蓝白条纹被罩的棉被的包围下睡熟了。

“咣——”

那声响本就不算小，在沉浸在美梦中的李东海听来更是震耳欲聋，他浑身抖了一下立刻醒了过来，心脏都因为那动静而剧烈跳动到疼痛。

睁开眼睛时，他发现房间依旧漆黑，吊灯未被打开。他侧躺着面对着墙壁，没有做出任何动作，只是仔细听着。接下来是两声物体落地的声音，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音，听到这时他已经确定了事情真相：是他的室友终于回来了。

李东海犹豫着要不要起来打声招呼，可他又听到那人扑倒在床上的响声，而且几乎只过了几秒钟，这房间的另一张床上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。李东海想着这个时候打招呼只是扰人清梦，搞不好还要把人家吓出心脏病……再者说了，李东海自己也困得不要不要的，他于是不再思考，就着现在的姿势也一同睡了过去。其他的事就明天再说吧。

而此时距离明天也不过只有两个小时了。就在第二天一早六点钟，李赫宰的手机闹钟响了起来。只睡了两个多小时的手机主人几乎处在昏厥之中，他前前后后醒来了四五次，每一次却又都在下一秒睡了过去，再在睡梦里完成了一次又一次取消闹钟、起床洗漱之类的事情。

七分半钟后，睡在对面一向浅眠的李东海再也受不了了。距离他的闹钟时间明明还有四十分钟，但这么看来是绝对没法再睡着了。他掀开被子起了床，下一秒又被微凉的空气惹得哆嗦了一下。铁架床板因为他的动作有些吱呀作响，被他穿好的拖鞋也跟瓷砖地面碰撞出踢踏的声音。

也正以为这些声音响动，李东海还没有走到对面床前，李赫宰就突然惊醒的坐起身来，他的右手还从床头柜上抓过了水果刀。

“操！你谁啊！”

李东海一时失语，他想着也不知道这人警惕性是好是坏，说坏吧，现在的动作身手是真的不赖，说好吧，昨晚上屋里有个生人他还能直接睡死过去。他又想到其实是因为自己的床在门背面，房门打开时走廊里的刺眼灯光根本不会照到他。

他这思绪一跑远就忘了回话。李赫宰看着面前这个发呆的男人只觉得脑袋更懵了，他又喊了一句：“大爷的！我问你话呢！”

李东海回过了神。“哦，我是新加入重案一组的李东海。”他停顿了几秒钟，又问：“你是谁？”

“我这儿问你话呢，轮的着你问我吗！”李赫宰隐约记起了昨天确实有说要迎新的这回事，但他心里别扭，大概是因为在新人面前没树立起权威反而还有点出糗，他也知道自己昨晚回来时实在是太不专业了…如此想来，下马威还是有必要的。“你说你是新人我就信你啊！证件呢？拿过来！”

那一边的李东海楞了一下，他根本没多想就回了一句：“我都不知道你是谁，凭什么给你证件？我也信不过你。”

却没想到那边坐在床上的男人居然被他逗笑了。“行，这还差不多，好歹不是个菜鸟。”他说完就把水果刀扔回了床头柜上，那右手没有收回而是顺势伸到了李东海的面前。“重案一组，李赫宰。”

我靠，第一渣男…这是李东海心里的第一个念头。他握住了李赫宰的右手晃了晃，松开手时才问：“刚才不挺横的吗，不要我证件了？”

“逗你玩的，想住进这儿来有好几道手续卡着呢，你不能是个骗子。”

李赫宰翻身下了床，他昨晚实在太累，只是脱了羽绒外套就穿着毛衣和牛仔裤睡了过去，现在他的样子比昨天一早时那个纵欲过度的模样还吓人。李东海看他这样也觉得不落忍，他拿了自己昨天买的一瓶矿泉水递给李赫宰，在那人感激的目光里，他问：“你昨天那么晚才回来，今天不多休息会儿？”

“嗨，这不是忘了关闹钟了吗。反正醒也醒了，你收拾一下，咱俩一起回局里，今天开始你可没有清闲日子了。”

李东海一听就来了精神，他立刻去卫生间刷牙洗脸，等他收拾干净回到卧室后，李赫宰便也去洗漱。

这天早上六点一刻，他们两人锁好了宿舍房门，一起往天空逐渐泛亮的东方市区走去。当他们走到警局门口时，他们都未擦干的发梢上已经结了一层细碎冰晶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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